剛從煮火壺離開的水分子，熱呼呼地舒展阿里山茶葉，啜飲一口，
對熟悉味道的喜愛，似乎更甚於 Mariage Frères 的 Marco Polo。
這次普羅旺斯之旅造訪了五個城市，每個城市如不同茶葉般有各自的味道，
但若要選一個印象最深的地方，那大概是湛藍的 Marseille 吧。
＃＃＃
Marseille。馬賽。
離 Arles 近一個小時的車程，來到了港口城市 - Marseille。
大家對馬賽的印象頗為兩極，喜歡的人愛它迷人的港口氛圍，
而厭惡其街道髒亂和治安不好的 ，也是大有人在。
踏出車站大門，十月底的暖陽捎來愉悅的信息。
大吸一口氣，在海島長大的孩子便察覺，是海的味道。
在 Marseille 住的青年旅館是這趟旅行中離市中心最近的，
在車站拍了幾張照片後，買了交通一日券，來到市中心的舊港(Vieux-Port)站。
Hostel 的接待人員是位剛來到法國不久的德國女孩，
操著不太熟練的法文，但面帶微笑而親切的態度，
加上開放式廚房與公共空間的簡潔擺設，對這間青年旅館留下很好的第一印象。
把大背包放下後，城市裡的漫步輕鬆不少，看著地圖，
原本想用走路來到 Marseille 置高點的聖母院(Notre-Dame de la Garde)，
好在被硯歆勸退，搭上 60 號公車，車子在大大的斜坡上左彎右拐，
要是用走的上來，還真不知道是什麼光景呢。
在公車站牌等車時，一位 Madame 和我們說聖母院滿滿滿滿滿地都是人，
但和遊客如織的巴黎聖母院相較，也算不上太過擁擠，相對絕對。
新拜占庭式教堂的外觀穿的是畢卡索喜歡穿的橫條紋，
和羅馬式教堂的厚重樸實與歌德式教堂的細緻雕刻都大異其趣。
金壁輝煌的內部，歌德式教堂也相形樸素。
在這海港的城市，教堂裡也懸掛著小船，同樣屹立在港口，讓我不禁想起媽祖。
東西方的宗教信仰各異，但討海人的平安希冀，卻是相當一致的。
遊客的來來往往，教堂讓心靈靜下來的功用，
或許要等到舉辦彌撒時才能夠發揮吧。
在教堂裡坐了一陣子後，我們踏開腳步來到外頭。
望去是整個港口和馬賽市區。
教堂外頭有新人在拍婚紗照，裝扮整齊的小小年紀花童相當可愛。
原本打算就在上面看夕陽，但聖母院會在日落之前關閉，
於是決定前往港口邊的堡壘，延著步道緩緩走下。
等公車時，藍白相間的小火車經過，形成可愛的畫面。
再度回到舊港，海面的寧靜是船隻最好的停泊。
從公車下車處走到要去的堡壘有段距離，看著夕陽漸漸向西南方潛沉，
看到路邊的 83 號公車是朝著目的地前進，硯歆覺得先上車再說，
其實對我來說，在無法掌握相當的情況之下，是不輕易嘗試不確定的解決方案，
結果搭了兩站，順利到達目的地，節省很多時間，也讓我調整起思路。
抵達時堡已經關閉，沒有看得到夕陽的觀景台，天空的彩霞仍然相當美。
尤其海鷗在一旁盤旋來回，為靜謐的色溫漸層帶來生命力。
回到舊港，先到超市買了準備晚點下廚的材料，
跨過 hostel 旁燈火通明的廣場，回到 hostel 後有人在使用廚房，
於是把菜放入冰箱，回到寢室發現另一位室友也入住了，
是位教義大利文學的義大利中學老師，年紀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女生。
小聊幾句後，發現這次來馬賽也將展開她的 CouchSurfing，
聊了一些經驗和想法，因為時間也不早，暫別後拎起外套，
出發前往看隆夏宮(Palais de Longchamp)的夜晚景色。
Palais de Longchamp 旁是藏有化石標本的馬賽自然歷史博物館，
週圍正在整修，但中間宮殿的景觀倒沒有被圍住。
靜靜地感受宮殿展翅般的張力，水中倒映著神話人物的雕像，
古羅馬的精神好像也歷歷在目。
看到宮殿前面有輕軌列車，當下決定換個交通工具回到 hostel，
買了交通一日券，這下子把馬賽的捷運公車和輕軌都搭過。
夜晚的舊港仍然很 dynamique，
路邊滿滿的運動酒吧在觀看法國足球俱樂部的比賽。
回到 hostel 後，晚餐就交給硯歆下廚了。
每個人的特質都會反映在各項行為上，
所以有人說從寫的文字或是拍的照片中能夠認識一個人。
煮菜很像也是，平常我都燉東西或是醃過肉後再來處理，
也不是吃得比較講究，只是好像只會這樣作飯。
用超市買的湯包，把青菜蘑菇蕃茄切好放進去，加入冬粉再打個漂亮的蛋花。
硯歆說這就是她常吃的晚餐，雖然看似不難，但之前從來沒想過這樣煮的新鮮感，
加上對熱食的喜好，晚餐吃得相當飽足享受呢。
吃飽後硯歆先去休息，我坐在公共空間的沙發上，一邊寫旅行日記一邊吃著葡萄。
住其他層的樓客，喧鬧聲實在有點驚人，在樓梯間也當作沒人一樣大聲聊天，
加上第四位室友很晚才抵達，開燈和發出聲音，
清晨時又傳來兩個紐西蘭人超大聲聊天，可以說是一夜難眠啊。
結果一問之下，硯歆竟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一覺到天亮，真是太強的技能了。
拜日光節約時間結束的轉換，多賺了一個小時的睡眠時間。
原本打算到聖母院看日出的計劃失敗，但還是很開心有個大好天氣。
嚴格來說，Marseille 還不在蔚藍海岸(Côte d'Azur)的範圍內，
但海水的藍已經相當驚人，看到眼前美景，便相信這裡的海灘絕對是渡假放鬆的好去處。
港口邊的市集已經展開，馬賽肥皂和普羅旺斯薰衣草系列，
此外也有許多餅干和衣服的小攤販。
延著港口走到了瑪卓大教堂(Cathédrale de la Major)，
原本在星期天早上參加彌撒，沒想到教堂正在整修，大門深鎖。
於是又散步回舊港，再次搭了 60 號公車來到山上的聖母院。
走進教堂內部需要先捐獻一些錢(硬幣也可以)，
馬上就讓我想到新教和天主教的不同，還有馬丁路德對宗教改革的理念。
Notre-dame de la Garde 裡沒有管風琴，
教堂的格局也沒有一般歌德式和羅馬式教堂來得大，人聲樂聲的迴盪也較小。
看著神職人員和參與民眾，還是能深深感受他們對宗教的虔誠。
前頭還有紅葡萄酒和麵包，或許代表著正是基督的血與肉吧。
彌撒的最後，神職人員在前頭發小麵包，許多人排隊領取，
我們原本也在想要不要去領，後來討論一下，決定還是觀禮就好。
在法國這樣的緯度，太陽從早上的東南方爬到落下的西南方，
建築物的北面很難受到光。而昨天望去一片陰影的伊夫堡(Château d'If)，
也是我們即將前往的目的地，今天清晰地出現在眼前。
大概因為昨天睡不好的關係，連走路時左大腿都會軟腳，
即使在漂亮的 view 前，走路爬坡也略顯無力。
好在公車不算難等，曬了一回兒太陽就再度搭上車回到舊港，
前往伊夫堡的搭船處就在公車站牌附近。
在搭公車前往聖母院時，乘船處的排隊人潮還不多，沒想到參加彌撒回來後，
排隊的人增加了不少，硯歆趁這個機會跑去買了冰淇淋，
背著相機包和大外套跑來跑去真是辛苦了。
排隊的當下，精神不太濟的我，矇朧中只見海鷗在上空盤旋，
小小的廣場上大約有幾十隻海鷗，來來回回，原來，我們這麼近。
排隊買好船票後，因為離搭船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加上到伊夫堡的時間，勢必無法前往預定要去的 Orange 羅馬劇場。
但從這趟開始旅行到現在，對於行程的延遲或更改已然習慣(?)，
或著該說，對於行程改動的臨時動議，反而能遇見更多迷人的意外，
加上看了好些羅馬遺跡，於是在等船的時候，決定搭公車往臨近的海灘看看。
尤於公車延著海岸線開，坐在車上，看見一幕幕藍色大海，
精神立刻抖擻了起來，清醒地睜大眼睛(雖然還是很小)，不想錯過每個畫面。
有人延著海岸慢跑，也有三五好友或是家庭出遊，
不禁覺得這片畫布般的藍色大海，應該是上天的恩賜吧。
眼看時間所剩不多，決定去完伊夫堡再到更遠的海灘去玩水。
回到舊港，剩下十分鐘就要搭船，肚子餓了起來，於是匆忙跑到臨近的 Quick 外帶。
在船艙內迅速吃完食物後，來到甲板迎海吹風。
如果說剛剛是在海岸線觀看蔚藍，那麼，現在就是被蔚藍擁抱了。
以前總想說將來有一天去希臘，一定要好好享受藍色和白色的地中海風情，
沒想到在馬賽就先相遇了，這兩種簡潔而和斜的顏色。
近海有許多帆船，開著開著，一位老兄帥氣地踏在板上悠閒地划著槳，
我們遠遠地向他揮手，這位海上男孩也向我們揮手回來。
從海上的角度更能夠發現守護聖母院的高聳，碧海藍天聖母院。
經過二十分鐘左右的船程，我們抵達了目的地，伊夫堡。
來到島上需要門票，再次得到了二十六歲以下學生的好處，
出示學生證換取了免費的入場券以及 madame 親切的微笑。
在伊夫堡島上，和海鷗的距離更加拉近，
海濤聲一波波擊在岩石島上，清楚而真實地感受著。
運氣好時，偶爾也能捕捉到有趣的三角構圖畫面。
大仲馬所寫的《基督山恩仇記》，基督山公爵被囚禁的場景正是伊夫堡。
在堡內穿梭，看到一間間只露出小小窗戶的監牢，
無法想像 Dantès(後來的公爵) 在裡頭 14 年的生活是如何渡過的。
[眼睛小的少數好處，除了風砂比較不容易跑進來之外，
大概就是在大陽下照相眼睛也和平常差不多大吧...]
紅瓦屋頂，在藍色和白色的包圍之下，為暖色調畫上一筆。
雖然作為一座監獄，但簡介上寫到，
如果有錢的話，可以換到樓上單人附盥洗的套房監獄，
也曾有人買通典獄長和伙夫，過著吃大餐的愜意生活，
而且這麼美的風景，出來放封的時候就是許多人爭相前往的正點景觀。
看來如果真要選個地方吃勞飯，那就選伊夫堡吧。
島上真的頗與世隔絕，除了幾十分鐘往來一次的船班之外，都是靜悄悄的。
搭上回程的船，和向陽面的伊夫堡說再見。
Dantès 花了十四年才離開的地方，現在竟方便得可以任意穿梭自如。
在船上都很喜歡揮手，向其他的船或是向岸上的人們。
或許是大海的遼闊，讓人們更能敞開心胸，
也或許是大海的浩翰，讓人們更覺渺小而珍惜彼此的存在。
回到舊港，景象已然熟悉了起來。
搭著 83 號公車，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來到海灘邊。
原本要玩水的打算，隨著溫度的下降而打消唸頭，
時間才剛過下午五點，過了日光節約時間，太陽公公已經想打卡下班。
我們在臨近的 hamberger 店買了套餐，帶到海灘準備看夕陽日落。
溫度雖然已經不高，還是有許多人在玩水，旁邊的公園也有不少人在放風箏。
我們一邊吃著薯條喝著飲料，看著夕陽一路往下沉，
旁邊的法國人正在對著夕楊拍有趣的照片，有點不好意思讓我們看到，
當發現夕陽快沉下去的時候，就依樣畫葫蘆請硯歆幫忙掌鏡拍照。
「這是我看過的夕陽中很漂亮的一個了」我這樣說。
但大概是近海有石頭遮住，夕陽觀賞起來沒那麼純粹，
趁著夕陽隱沒前的珍貴時光，我們拎著餐點往旁邊沒有遮蔽物的沙灘跑去。
跑著跑著，色溫的變化劇烈，加上一望無際的海水延伸，
忍不住開心地大叫起來，
「這是我看過最漂亮的夕陽了！Not one of, but the only one!」
到現在，夕陽絕美的那一刻還是深深烙在腦海。
那一刻，彷彿世界只剩下眼前的畫面，一切是如此的美好而單純。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在隱沒之前，我們站在水裡踩在沙上，直到最後一到紅光消失在地平線。
雖然緊盯著還是沒看到能帶來幸運的綠光，
但能在生命中擁抱這美好的一刻，已經是最大的幸運。
踩在海邊，透過水的潮起潮退，在趾縫間感受沙子的流動，就像生命在流動一般。
想到小時候在后豐港長大的時光，也喜歡這樣踩在海裡頭感受，
相對於九龍江口細砂的柔順，地中海馬賽的石子沙觸碰更多生命的真實，
好多小時候的事情就此浮起，尤其是在遠方的朋友和家人，太多太多回憶湧出。
釣客準備收線，正如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
只是沒想到，在旅行結束的倒數第二天，
預定行程之外的藍天與夕陽，帶給我的是如此多的感動。
當沉浸在流動的海砂與拍照之時，硯歆拍的這幾張剪影照實在很棒。
在這麼美的時刻，能留下這麼棒的照片記錄，真的只能用完美組合來形容了啊。
回到青年旅館，在廚房把昨天沒用完的蔬菜和蛋再次煮成熱湯，
補充能量後要再次搭車前往 Arles，簡單的食物就能有大大的滿足呢。
旁邊一位在煮飯的德國女生，正在煮著白米飯，
她在亞洲工作過幾年，回到歐洲後還是特別想念白米飯和亞洲食物，
剛來到法國不久的她，邊說她最不喜歡吃麵包邊擺出誇張的表情，哈哈哈。
搭捷運到 Marseille Saint-Charles 車站，看看時間已經所剩不多，
但這幾天下來，已經不怕趕不上火車這件事，所以步伐反而更加悠閒。
相較於幾天前的緊張悉悉與沒趕上行程的挫敗感，
連自己都訝異竟然有如此大的變化，果然受到旅行同伴的影響很深啊!!
到車站後，剩下五六分鐘時間就要發車，
以往一定趕快乖乖到車上等，這下子卻希望再走出車站看夜晚的 Marseille 一眼。
＃＃＃
Arles。阿爾勒。
搭上車後，一個小時，順利地抵達 Arles，吃著下午沒吃完的完整漢堡，
走在隆河(Rhône)河畔，梵谷在 123 年前的此地留下《隆河的星空》這幅畫，
時光易位，滿天星星少了梵谷筆下的描繪，整排夜燈反而更加奪目。
《夜晚露天咖啡座》（原圖：http://0rz.tw/l2q3w [from wiki]）
時間已經是晚上的十點多，咖啡座空盪無人，黃色的外牆仍帶著梵谷對藝術的熱情。
晚上無雲，在往青年旅館的路上小廣場，張開雙手把路燈遮住，
滿天的星空就跑了出來，雖然沒有隆河或咖啡座當背景，
但也看到獨特的 Arles 星空呢。
到青年旅館，今晚是前天剛認識的青年旅館招待 Van 的放假 partie，
他即將開始他的假期，訂好了一個月在摩洛哥的房子，準備在十一月中動身前往。
在房間放好行李，來到吧台，一杯杯的玫瑰紅酒，Van 說他想學中文，
一直學功夫熊貓裡的動作和台詞，雙手叉肩鞠恭叫硯歆 shifu(師父)，真是太好笑了。
後來開始傳授我和女生相處的秘訣，說 eye contact 和 smile 是必備品，
然後用有趣的言語和表情描述和女生前幾次見面的 SOP，相當有趣啊。
幾杯紅酒下肚，後來就道別離去準備盥洗和休息，希望 Van 有個美好的假期呢。
隔天早上起床，來到旅行的最後一天，感覺相當難以五味雜陳。
時而覺得不想結束開心的旅行，時而覺得似乎玩累也充好電準備回去面對真實的生活。
月盈月虧，想法也這樣反反覆覆來來去去。
窗外的玫瑰花啊，在陽光下耀眼的妳，應該沒有這樣的困擾吧。
走在 Arles 的街上，柔和顏色的街道讓人心曠神怡。
在一家賣老東西的小店裡，硯歆帶走了一個二戰時期的行李箱，
是當時巴黎很大的百貨公司的盒子，1950年後就已不復存在，
箱子上有銅雕也有在 Nice 許多地方的貼紙，還有歲月的痕跡。
走過一甲子年頭的箱子，在南法小鎮和來自萬里之外的小島女孩相遇，
有了這樣的因緣際會，於是硯歆就帶走了它，繼續延展盒子的故事。
＃＃＃
Avignon。亞維儂。
從 Arles 搭巴士來到 Avignon，因為硯歆回到 Grenoble 的火車時間較早，
加上兩個人的肚子都很餓，抵達亞維儂中央車站後，
直接來到有許多餐廳的鐘樓廣場(Place de l'Horloge)。
旅行結束前最後一次一起吃飯，雖然只是今日特餐，
而且服務生也不知道在著急什麼，但仍然開心地享用了一頓。
硯歆和走過一甲子的箱子。
由於搭 TGV 的車站不在市中心，結果到接駁車站後正好錯過車子，
於是我們前往中央車站，看能不能把 TGV 的票換成 Ter，
好在 Grenoble 離 Avignon 不遠，補一點點差價就能夠換票，
於是又空出一個多小時的時光。
旅行的最後一天，加上昨天在馬賽的藍天大海夕陽，好像已經劃下旅行最美的一筆。
心情上已經沒有特別想走訪什麼景點，於是就在亞維儂的街頭晃晃，
逛了沒有特別便宜的藥粧店、滿滿各式各樣的香水店，
走進路邊不知名的教堂，莊嚴的氣氛，即使內部沒有其他人，
也讓我們只敢悄悄地用氣音對話，和馬賽聖母院的感覺相當不同。
來不多來到搭車的時間，於是來到中央車站送硯歆上車。
和旅行的夥伴道別的感覺其實很不好。
如果至頭至尾都是一個人旅行，或許不會有這麼多感傷，
但絕對不會有這次旅行的精彩。
在旅行之前，原本就期待遇到新鮮的人事物帶給自己的改變，
的確去了很多很有故事的地方，也遇到不少有趣的旅人過客交談，
但說到影響最多想法的，一定還是非這位旅行的夥伴莫屬。
於是我開始懂得，趕不上火車也有趕不上火車的玩法，
開始懂得想去哪裡的時候可以隨時改便行程，反而遇到更多迷人的驚奇，
開始懂得作飯不用每道都細燉漫熬，五顏六色的蔬菜湯麵也能補充營養和得到溫暖，
還有太多言語難以述說的改變，但我知道，這些都將在使得我潛移默化，
形成一個更完整的自己。
這種覺得有自我提升的感覺，絕對絕對，是這次旅行的最大收獲。
許多的感謝和感想，卻在離別時刻不知如何表達，只留下簡單的揮手道別。
然後就開始自己一個人走在街上，同樣的景緻，此刻卻好像都靜了下來。
陷入回到孤獨的感性情緒，卻又希望藉由理性思維，拉回到正面思考，
兩者在腦海裡的角力，實在相當折騰精神。
於是偶爾看看身邊的人們在做什麼，偶爾又回到自我思考，迴圈。
教皇廣場前有許多遊客，金光閃閃的聖母像和耶蘇受難十字也在藍天綠葉之下。
此時，幾世紀前教皇來到 Avignon 定居的歷史故事似乎無法拉回我的思路，
只能尋著光影，在灰階亮度變化的細微感受，試著找出心中不平靜的因果解答。
很多事情怎麼想都想不通的，別說找解答了，
遠交近攻的各種生活問題，連要好好地定義條列下來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透過鏡頭的角度，讓母子在受難後拉近距離，
心中好像也稍稍得到一絲暫時的平靜，或許是有點可笑，但卻是很真實的感受。
延著公園一路向上走，其實並沒有要走向何處，
或許只是不想停下腳步，使得更多細胞集中在腦部進行思考。
來到高點，那是聖貝內澤一磚一瓦拼湊而成的橋，
未知的洪水沖斷之後，或許帶來更多的故事性。
人生也常常做許多不確定的決定，然後試著面對柳暗花明。
大樹下的老夫婦，那是簡單的幸福，雖然簡單不一定容易，但一定值得努力尋求。
大江大河，更希望能就這樣沖開混亂的思緒，快刀展亂麻般地乾脆俐落。
天空滿滿化開的積層雲，美好的排列，卻映著將被冬天帶走的枝頭。
延著舊城牆一路往下走，眺望到遠方的城堡。
來到斷橋旁，隆河較上游的地方，靜靜坐下來，把呼吸調整成與自然同步，
鴨子們從河邊游上岸，不怕生地靠近。
就躺下休息一下吧，翹著二郎腿，看看天空看看船，
再過幾個小時，就輪到我離開這個城市了。
最瞭解自己的應該還是自己，可以聚焦思考，但別被框架給侷限了。
走回教皇宮前，天空漸漸暗了，遊客人數也少了起來。
鴿子們在廣場上尋找麵包屑的存在。
於是就要向車站走去，帶著未平復而混亂的心情。
穿過大街小巷，回到剛剛到訪的教堂。
一走進教堂，神職人員正點燃蠟蠋，準備進行儀式，
碩大的管風琴開始試彈，飽滿的音色柔和地傾入整座教堂。
幾位神職人員高舉十字架與香霧，緩緩圍繞教堂行走，大家都站了起來。
當神職人員繞一全回到堂前，女領唱員的歌聲和管風琴的樂音，
勾起我當下的情緒，眼淚再也止不住，兩行淚下，好幾分鐘都無法自已。
直到神職人員開始分享故事，我才帶著宣洩後澄澈的心靈，
漫步回到世俗的世界。
一邊在打字，一邊回想到當時的情緒，好像又經歷了一次。
而晚上的旋轉木馬，行人的來來往往，在淚止後，讓我重新發現簡單的美好。
生命就是一段段的故事接在一起，喜怒哀樂，悲歡離合。
望著 Avignon 的舊城牆，我不知道是不是也要同樣的歲月，才能沉澱出面對的智慧。
在高鐵接駁車站等車，用鏡頭看看現在自己的樣貌。
到了高鐵站，旅行的最後一個點，踏上火車後，
一下車就是熟悉的巴黎，熟悉的捷運系統，熟悉的宿舍和那張床。
異地旅行的結束，如夢醒一般，
而在那夢醒時分，從中得到的快樂與收獲，會一直都在那邊的。
或許不久又會被現實的諸多煩惱淹沒，
但這些回憶，一定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從老舊的行李箱中翻出，
然後笑著細數那些美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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